文化的以及藝術的
瑪瑙雕刻有素活與雅活之分,風格上前者古樸,后者華麗。而記者在阜新采訪,多次聽到有關專家以巧、俏、絕、雅來概括阜新瑪瑙雕的藝術特色。
所謂藝術特色,指的應該是瑪瑙工藝品所具有的品位,那是在長期實踐中所形成的一種約定俗成的審美共識。而現在我們說起的所謂瑪瑙文化,大體上應該與這樣的藝術特色相關,與傳統工藝以及依此工藝進行創作的整個流程相關,并且與一代又一代匠人或藝人認識與運用瑪瑙的水平相關,更與蘊含在這件事里面的人類智慧相關。
俄羅斯作家岡察洛夫曾在其著作中論及中國雕刻技藝:“眾所周知,中國雕刻技藝高超,木、石、骨,全都勝人一籌。不論哪個民族,甚至德國人也不會有這種耐性,刻工如此精細利落,或許只有上帝知道這種功夫的價值。看來,這里的人力和時間毫無價值可言。他們不是把勞動和耐性花在重要而且必要的事情上,卻去從事這無聊的瑣事。看著這些成品,你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對什么表示驚詫,是對中國人的技巧呢,還是對制成品的毫無價值。例如,他們能在核桃或者杏核上,刻出一大群栩栩如生的人物、盛大的典禮、廟宇、屋舍以及亭臺,人物的面孔清晰可辨。一只稍大一些的杏核,能夠刻成一只帆船,不但帆纜俱全,人物栩栩如生,而且,甚至能夠辨出蒲席的花紋。這還不夠,船艙的門戶可以開闔,推開之后可以看到里面坐著一個小人。”(岡察洛夫日記,1853年12月10日,參見其游記《巴拉達號三桅戰艦》)
但這位沙俄作家忽略了這些小玩意兒上面所體現出的人類智慧。好在他很快就發現,這一群喜歡制作這種小玩意兒的人,會在其他諸如貿易等領域大有作為。在同一本書中他還有另一通針對中國人的感慨:“我們的海員看著他們(指被他疑為商人、漁夫兼海盜的中國長江口附近海島上的島民)熟練的駕船技巧,不禁大為驚嘆。看得出來,大海就是他們的樂園。他們之間好像并無霸主,來去飄忽,萍蹤浪跡……他們的足跡遍布各地,不僅及于近海各島,而且南達爪哇,東達加利福尼亞。到處都有很多中國人。他們可以經商,又是熟練出色的工匠役作。我很奇怪,為什么到目前為止好望角還不見他們的蹤跡?這個民族注定要在貿易中起巨大作用。也許,并不僅僅限于貿易。”現在,中國人早已經去過好望角了,在貿易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,正在漸成事實。看起來,岡察洛夫君真是有遠見得緊。
我們發現,在岡察洛夫這兩段自相矛盾的話語中,“熟練出色的工匠役作”的意義令其困惑不已。而于今日看來,這并不是一件值得困惑的事。確實,人類有時不免要做些荒唐事,但那些投入心血以及精力,孜孜不倦且持之以恒者,卻從來不會荒唐。豐富了我們的現實生活而給我們帶來無限滋養的藝術,常常就是這樣形成的。現在我們說起阜新瑪瑙,說起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瑪瑙雕,我們的感慨正與此相關。瑪瑙,那是大自然對這一方熱土的厚愛,是先人為我們留下的福祉。